【罗渽民 x 你】热雨·下
第一人称 / 梦女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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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
昏暗中，出租屋一片寂静。
我瞳孔猛缩，浑身僵在原地，仿佛听到了什么恐怖故事。
“我们的爸爸有那么多女人，生下几个私生子也是理所应当的，你看，我不就出生了吗。”
“十年前，他逼走了我妈妈，你身为他的继承女儿，总要替他偿还一下的。”
罗渽民的热气吹过耳后皮肤，他的声音宛如毒蛇般缠绕，一点一点将我的呼吸收紧。
而我彻底呆在原地，猝不及防听见真相，忽然觉得自己前二十年的人生像个笑话。
模范家庭，恩爱夫妻。
原来所有的所有，都建立在另一个人的死亡、另一个人的痛苦之上。
罗渽民轻轻将我抱进怀里，宛如最亲密的恋人，另一只手却缓缓收紧了我的脖颈。
他笑起来，仿佛不是在掐死一个活生生的人，自言自语道：“你知道看见你的那一刻，我有多兴奋吗？每和你见一次面，我都无法抑制住想杀了你的情绪。”
“妹妹，你这么漂亮，原本应该和我一样的……”
“唔！”
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，没有进食过的身体本能开始挣扎，痛苦剧烈地袭来，隔着耳膜，罗渽民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遥远：“为什么？为什么你和我不一样？”
为什么你的人生璀璨如阳光。
而我的人生惨烈如地狱。
我挣扎着，死死抓住他的手，半晌，才艰难地做出口型：“对…不…起……”
对不起。
我失控地泪流满面。
罗渽民一愣，仿佛被泪水烫到，猛地缩回了手。
我趴在地毯上，浑身颤抖，剧烈咳嗽起来，眼前冒出无数黑色金星。
罗渽民沉默许久，转过身，将桌上打包好的饭菜摆在我面前。
我被捆住手脚，无力地感受着脸上涕泗横流的狼狈，这些天的负面情绪爆发，我看着墙角死去的蜘蛛，忽然无声痛哭。
“哥哥。”
罗渽民一僵。
我泪流满面地开口，终于第一次叫了他哥哥，声音轻得像是听不见：“你到底想要什么？我帮你拿到……”
“你这样会坐牢的，别做傻事。”
罗渽民没有说话。
窗外的雨下个不停。
六月，湿润稠热的雨季终于来临。
4.
手心的血痂已经增加到四十五道。
我在黑暗中沉默着，一天又一天，等待那个人的到来。
寂静中，我忽然听见救护车和警笛的鸣声。
与此同时，门口忽然传来略显匆忙的开关声，我一惊，无数猜测在脑海中浮现。
下一秒，宛如拖死狗般，罗渽民将我从衣柜里拖了出来。
“是警察来了吗？谁报的警？”
我被摘掉黑布，立马焦急担忧地说：“你松开我的手和脚，到时候我就说是报警的搞错了，我没事。”
罗渽民的动作一顿。
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，直到焦急和恐惧爬满我的心脏，这才垂眸，慢条斯理地说：“是路过的警车和救护车。”
“……是吗。”
我一愣，不知过了多久，才尴尬低头，罕见地有些脸红。
罗渽民忽然笑了下。
他问：“妹妹，你爱我吗？”
这句话的音量很轻，像是罗渽民自导自演的一场戏。
没等我回答，罗渽民又说：“……我爱你。”
轰隆——
窗外雷声乍然响起。
又下雨了。
我愣在原地，仿佛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鸡，瞬间没了任何声音。
心脏深处传来巨大震颤，我听见自己的灵魂正在无声呐喊。更悲哀的是，即便受到这样的对待，罗渽民却还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搅乱我所有情绪。
我对他，何止兄妹。
我站在原地，刚要开口，就见罗渽民忽然勾起唇，恶劣地冲我笑了起来。
“我骗你的，妹妹。”
他松开绑住我手脚的绳子，猛地推了我一把，然后兴致缺缺道：“滚吧，滚回那个傻逼世界，再也不要回头。”
“我对你已经厌倦了。”
我抿了抿唇，捏紧拳头，转头就往外跑。
我要回家。
我要让罗渽民得到他应得的东西！
然而不知为何，在迈出出租屋的最后一秒，我鬼使神差地回过头——
黑暗中，那个熟悉的身影屈膝坐在衣柜前，背对着我，看向窗外。
昏暗潮湿的狭小房间里，他仿佛要这样随风飘去，再看不见。
这一刻，我的心脏忽然传来一阵莫名的巨大恐慌。
我忍不住开口：“哥，等我。”
罗渽民嗤笑一声，没有回头。
“伞在门口。”
5.
六月份，雨季的水滴仿佛都带了温度，热雨淅
沥沥淋在地面，蒸腾而起的湿气包裹住我的呼吸，连同皮肤，淋湿五感。
我拼命跑下楼，脸上瞬间落满潮湿滚烫的雨。
是的。
雨而已。六月的热雨。
我这样对自己说，却不知自己此刻哭得仿佛正被凌迟。那句“我爱你”像一把锋利尖刀，一寸一寸搅烂我的心脏，我近乎悲哀地发觉，离那个折磨我的小房间越远，我的身体就颤抖得越厉害。
大雨落下，天地间似乎只剩下我一个人。环顾四周，这个出租屋居然就在我家附近。
这一刻， 我的恐慌感忽然越来越大。
直到站在别墅门口，我麻木地转头，看见不远处停着的救护车和警车，红蓝闪烁的光不断折射，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冰冷。
有护士匆忙抬着担架路过，白布之下，父亲染血的手臂猛地垂落。
我盯着那只手臂，耳边嗡嗡作响。
穿着制服的警察试探地上前，谨慎道：“这位女士，请问您是罗总失踪的女儿吗？”
我的眼珠僵硬地转向他。
“刚刚我们接到报警，一名二十二岁左右的男性杀害罗先生后窜逃，目前警方正全力通缉中，请您……”
我没有听完，脑海中全是罗渽民望着阳台的模样。
下一秒。
我一头往雨中栽去。
6.
「据悉，本市上周发生一起震惊全市的恶性案件，被害者尸体上有四十五道致命伤，凶手潜逃后从二十层高楼跳下，畏罪自杀。请广大市民减少外出，保护好自己和家人的安全。」
我躺在病床上，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。
后来我才知道，罗渽民那天是去了结一切的。
而我的父亲并不把他放在眼里，他将罗渽民拿出来的照片撕碎，极尽一切羞辱之词，痛斥罗渽民妈妈的蓄意勾引和不知羞耻。
罗渽民沉默听完，看着他，和母亲如出一辙的眼睛弯了一下。
他就这样断送了自己的生命，和罗渽民原本尚有希望的人生。
而在生命的最后，罗渽民选择回到这里，回到逼仄而黑暗的房间，回到同父异母的我身边，对我说：“我爱你。”
我笑起来，双手捂住脸颊。
——“哥哥，你到底想要什么？”
他想要的，自始至终都只有爱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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