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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罗渽民 x 你】热雨·上

第一人称 / 梦女向

  -

  

1.

  和室友走进学校礼堂时,里面有群男生正在吵吵嚷嚷地排练节目。


  乍眼望去,一片会说话的红黄蓝绿紫快速移动,宛如闯进了什么沙龙店的色卡世界,又或是魔发精灵王国——


  好看是好看,就是有点费眼。


  此刻嘈杂的乐器声充斥整个大堂,我叹了口气,认命推开门,众人转头,场面因为陌生面孔的莫名到来静了两秒。


  直到高大羞涩的贝斯手站出来,挠了挠火红的头,嘿嘿笑道:“宝贝,你来啦。”


  下一秒,身旁室友宛如刚断了奶的雏燕,欢快扑腾着飞到了新男友面前,羞答答道:“嗯那,我来看你啦。”


  众人恍然大悟,笑着怒骂打趣几句后作罢,我默然退场,识趣地自己找了个地儿坐下,离那对黏黏糊糊的鸳鸯和吵吵嚷嚷的学长很远。


  怎么说呢。

  我有点潮人恐惧症。


  只是没安静多久,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从我身后伸出。白皙的指尖捏着张饭卡,声音是带着睡意的低沉:“你的?”


  我吓了一跳,连忙往后看去。


  五月末,南方已经开始步入初夏,透过礼堂门口的阳光能看见空气里漂浮的尘埃。我眯了眯眼,惊讶地发现面前人长得比阳光还要耀眼。


  本能反应地,我脱口而出:“学长,你真漂亮。”


  面前男生一愣,蓝色额发落在额间,有种说不出的轻盈透明。


  同样是染发,怎么他看上去就能这么漂亮?

  漂亮到我的潮人恐惧症立马痊愈。


  几秒之后,面前人忽然笑起来。


  清冷疏阔的眉眼带着股遮掩不住的少年气,他穿了件牛仔外套,纤密的睫毛半垂着,在阳光下映出层叠浅淡的阴影,仿佛蝴蝶欲展的翅膀。


  “是挺帅的。”


  蓝发男生点点头,自信表示认同,声音依旧懒洋洋,语气却很生动:“我可是罗渽民啊。”


  罗渽民。


  我在心底反复念了几遍这个名字,真心夸道:“学长,你的名字很好听。”

  又看了眼他手中的饭卡,诚实地摇头:“但这张饭卡不是我的。”


  罗渽民饶有兴趣地注视我,闻言一笑,理所当然地说:“当然不是,因为这是我的。”


  他冲我眨了眨眼,忽闪忽闪的睫毛一下子击中了我的心脏。


  “我只是找个借口和你说话,妹妹。”


  我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好意思,罗渽民却似乎对这样的搭讪十分得心应手。一小时后,我稀里糊涂地和他交换了所有联系方式,包括所在班级和宿舍的具体门牌号。不知为何,我总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感。


  他这是要追我吗?


  仿佛为了印证我的猜想,一周之后,罗渽民开始在所有人暧昧的目光中频繁约我出门。


  他的家庭条件远不如我富足,甚至可以说稍显拮据,但每次的费用他都主动承担——罗渽民说,所有让女生付钱的男生都应该去跳海。


  在湿润稠热的雨季来临之前,我们已变得很熟。


  他带我去看喜欢的乐队现场,声称自己将来要当乐队主唱,教我上手吉他的和弦拨动,煞有其事地告诉我:“如果对着吉他许愿,那么一切都有可能实现。”


  深夜的惨白月光打湿我们的影子,罗渽民低头凝视我,忽然挑眉笑着说:“妹妹,你也很漂亮……和我一样。”


  然而怪异的是,他并不叫我名字,也不称我学妹。


  罗渽民只叫我“妹妹”。

  仿佛我真是他的妹妹。


  没过几周,室友和贝斯手忽然分手。


  室友哭得稀里哗啦,我好不容易安抚下她的情绪,对方朋友圈却猝不及防官宣另一位女生,大小姐立马受到刺激,半夜起床去夜店喝了个烂醉,直到好心酒保打电话过来,温声轻语地说出地址让我去接。


  我叹了口气,只好拿了寝室钥匙出门。


  深夜,我按照地址打车到会所门口,匆忙推开大门——


  靠!我来错了地方!


  空旷巨大的会所里,戴着各式各样面具的人分散在大堂,轻声谈笑,身上是令人面红心跳的服装,甚至有人跪在地毯上,脖颈拴着黑色狰狞的铁链。侍者端着酒杯穿梭于人群之中,奢靡华丽的大提琴音传来,面前的一切都如此陌生。


  我再傻也察觉到了不对。


  刚想掉头就跑,头顶灯光却瞬间熄灭,澎湃激昂的钢琴乐猛然响起,台上有个面具人拿着话筒,激动喊道:“聚会开始!”


  仿佛按下了什么开关,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狂热欢呼。前一刻还彬彬有礼的人群,下一秒便脱下伪装,暴露最原始丑陋的模样,跪着的人仿佛狗一样摇头摆尾,丑态百出、令人作呕。


  而就在这个间隙。

  我抬起头,浑身血液忽然冻结。


  头顶灯光已然换成暧昧的昏暗色调,不远处,有个熟悉的人正朝我走来。


  他抿了口酒,在群魔乱舞的背景中,慢悠悠地冲我一笑。


  与此同时,那双曾礼貌扶起过我的大手,忽然穿过空气,用力而不失优雅地、死死拽住了我的头发。


  “妹妹,好巧。”


  我被迫仰起头,近乎惊恐地听见罗渽民带笑的声音,他喷出的空气猛地掠过我耳廓,潮热灼烫。


  “你也来这儿找主人吗?”


2.


  从黑暗中醒来时,我的心跳声依旧很急促。


  手脚被绑得太久,已经开始充血红肿,超过一天的未进食让人头晕眼花。我微微侧耳,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柜门,隐约听见窗外传来的淅淅沥沥声。


  ——下雨了。


  这是被囚禁的一个月里,下的第一场雨。


  我略微神经质地笑了笑,摸着自己手心里的血痂——那里有将近三十道的伤口,每过一天,我就用指甲抠烂一道皮肉。


  毕竟时刻被黑布蒙住眼睛的人,需要这样的行为让自己保持理智、等待救援。


  罗渽民就是个神经病。


  那天之后,我被他打晕带到这个地方,说实话,我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,也不知道这里有多大,我的活动空间仅限于逼仄的衣柜和一小块地毯——高兴时,罗渽民便让我蒙着眼从衣柜里出来,喂我吃饭、让我休息、哄我睡觉。


  不过大多数时候我并不配合,罗渽民被我激怒,只会动作粗暴地将食物硬塞进我嘴里,再摔门而去,徒留我哭着在衣柜里骂到喉咙嘶哑。


  我恨罗渽民。

  恨他玩弄我的真心,辜负我的信任。

  我甚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对我。


  从小到大,我最讨厌别人骗我。


  而从前天离开到现在,罗渽民已经快两天没有出现了。


  我迫切地期盼着他出事,被警察抓捕、被车撞死、被抢劫犯一刀误杀……什么都好,只要能让他痛苦,我就算饿死也没关系。


  然而事与愿违。



  几秒后,门口传来开关声。

  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,很快,我听见衣柜门拉开的声音。


  我被粗暴地丢在了地毯上,没过多久,罗渽民竟然伸手,将我眼睛上蒙着的黑布扯了下来。


  乍然的光芒让我的眼球瞬间湿润。


  等到终于适应光线,我来不及痛骂罗渽民,立马转头看向四周——狭小的出租屋内,家具寥寥,罗渽民没有开灯,昏暗色调下,我终于看清面前人的模样。


  他坐在一把旧椅子上,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。一月未见,罗渽民似乎瘦了许多,白色衬衫穿在他身上,有种空荡荡折断的错觉。


  我见状,恶毒地笑了起来:“怎么,你是要死了?”


  罗渽民也笑了,声音很好听:“我死了也会拉着你的,放心,妹妹。”


  这句妹妹不知怎么激怒了我,我看着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道:“别恶心我,有你这种哥哥,我宁愿去死。”


  “是吗?”


  罗渽民又笑起来,眼珠极亮,轻盈润泽的视线落在半空虚无处,冷淡温柔。鼻骨勾勒出流畅锋利的线条,很容易让人想起某种昼伏夜出的野兽,危险又落拓。


  他冲我恶劣一笑,懒洋洋地问:“妹妹,你爱我吗?”


  这是罗渽民把我绑过来的第一天问过的问题。


  而我那时哭得头晕眼花,一个字也不想多说,只想让这个绑架犯立刻去死。


  现在也是。


  他像是被我眼中的厌恶刺中,忽然凑过来,一把拽住我的头发。


  那张向来冷静的漂亮脸上裂开一丝失控的疯狂,罗渽民呢喃着,在我耳边轻声问道:“可是怎么办呢,妹妹……”


  “你真的是我亲生妹妹呀。”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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